Ziiiiiii

倦怠

配乐 泫雅—BEBE 现实向 

金炫廷单人独白

 

掐指一算，从出道前误打误撞在一起那天到现在，已经有六年多了。

马上就要到情侣的七年之痒，说实在的，我和金知妍的倦怠期似乎来得比其他人要早很多很多。受限于爱豆职业的特质，我和她的情侣关系，在出道两年左右，就在一天一天繁忙的日程中渐渐模糊，同床的欢欣似乎也逐渐变成了任务式的机械作业。虽然不算是很重的负担，但是一想起来最开始在一起时练习室里的各种心动瞬间，还有我和她指尖触碰时的微妙化学反应，我还是感叹果然一切都是会被时间冲淡的啊。我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想法，看起来她好像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。她忙于拍电视剧，忙于皮肤管理，忙于学习中文，她比我上进得多，好像她没有太多时间来反思我们的感情。

 

“今天苞娜要去拍戏吗？”

“是的姐姐，这周都不会回宿舍了。”

 

好多个夜深人静的夜晚，我都认真地思考，要不要和她就此别过，但是嘛，

 

分手，想想就麻烦，还得和她解释我不想继续了的原因，还得怀疑自己会不会后悔，还得在队友们面前装模做样，我讨厌生活中一切奇怪的变化，麻烦！麻烦！

 

一不小心，我就睡着了。

 

 

孩子们都说我是个捉摸不透的人，大家都知道我是个面包狂，但是在回答“一辈子只吃菜和一辈子只吃面包”的时候，孩子们信誓旦旦地说雪娥姐姐肯定会选择面包，我却选择了菜，只吃面包确实会营养不均衡嘛...但是孩子们还是起哄说

“雪娥姐姐真是神秘莫测。”

 

我记得在我和苞娜才开始交往时，她会问我很多很多关于我取向和爱好的问题，我都一一回答了，可她说每次我的答案都不一样，然后做出生气的样子嘟起嘴巴，说我就像在敷衍她、玩弄她，但是人本来就是会变的嘛，谁会一辈子都只喜欢一个东西啊。我只能用手揉揉她圆圆的下巴，然后轻轻吻上去，这样之后她一定能消气。

 

她喜欢吃生鱼片，我不喜欢。她喜欢游泳，我最怕水了。我和她的爱好非常不一样，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的两个极端，但是我能够感觉得到她在一点一点地变化，变得和我相似起来，比如大笑的时候下意识地皱鼻子，还有坐着的时候把双腿盘起来。我好像也随着她在变化，但是我不太确定，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很多变的人嘛。

 

这几年里，冷战也不少，理由各种各样，比如我和秀彬走得太近、我三天没有联系她、忘了我们的两周年纪念日、和LUDA穿了情侣衫、没有看到她伸出的想牵我的手等等，苞娜的脾气可不小，微妙的氛围能让整个宿舍都变得低气压，没心没肺的延静又会四处打听为什么苞娜看起来心情不好，恩熙都会以眼神示意，抬起眉毛盯盯我，然后不怀好意地捂嘴笑起来。我不想太影响孩子们的心情，所以每次都是我低头认错，但是有时候我也觉得有些委屈，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嘛。在某次冷战之后，她还突然删掉了我和她的所有INS，让我有些哭笑不得，但是她删掉INS这个时期还不是我自己发现的，还是昭贞悄悄给我说的，她让我赶紧去问问苞娜发生了什么事情，还能是什么事情，当然是我又冷落了她啊。

 

明年就要三十岁了，同岁的朋友们都有了自己的家庭，甚至是孩子。我摸着小孩子们肉肉的手臂，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感觉。转眼之间六年都给了苞娜xi，明明当时想好了出道以后要多关注适合自己的男人的。最近两年，我们冷战也少了，进入了一种有些奇怪的模式里，说好听一些叫做老夫老妻，说直白一些就是好像互相都没有那么在乎了。

 

那我会不会一辈子喜欢苞娜呢？也应该不会。再好听的RAP也不能一直听吧。

 

而且经过了那么多事情之后，我认为我已经变得独立起来了，从我日益长进的料理技术和驾驶能力就可以看出来。如果没有她，我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吧。

 

 

 

八点起来，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，天空一片灰蒙蒙，远处有一点点微弱的光亮。早上没有行程和训练，我下了好大的决心，做一些家务。我讨厌做家务，讨厌整理，妈妈最近也不在，只有我来做了。雨水让房间的空气也变得湿漉漉的，用手去触碰毛巾，仿佛手指被胶水黏住了，讨厌的感觉。

最近在新闻上看到泫雅前辈要回归了，我用手机点进泫雅前辈的主页，选择了随机播放。

 

还好今天天气不算热，不然我可能真的要在沙发上烦躁地发呆几个小时了。翻了翻社交网站之后感觉也没什么有趣的东西，我决定把好久没有打扫的、已经堆积起很多灰尘的床下也清理清理。把扫帚伸进床下，顺势扫出，出现了几张纸条，已经沾满了灰尘。我用手把灰尘掸开，打开纸条，是苞娜的笔迹。

 

看着这几张粉色的小纸条，我好像有一些印象，是出道一年左右苞娜给我写的小纸条，当时她每天练习结束都会给我写一张，应该写了一个月左右，然后我说担心被人发现，也就没有再写。她每次都在练习结束或者快结束时，走到我身后，把纸条悄悄塞进我的裤兜，我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纸条掉落进裤兜轻微的动静。至于它们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，可能是羊玛丽的功劳。

 

具体内容我记不清了，但是当时我会小心翼翼地把它装进裤兜，回到宿舍之后再慢慢打开来阅读，我喜欢这种裤兜里有金子般珍贵的东西的感觉。虽然有时候会被练习完之后的汗水打湿，但是打开的那一瞬间，我都会像圣诞节拆开礼物那样，被满满的爱意充斥，完全忘记了训练的劳累和疲乏。我会先瞄一眼，看看大概内容，然后把纸条放得离我的眼睛只有几厘米近，一个字一个字地研究她的笔迹，看看她是不是又在乱写韵尾。

 

四张上面的内容分别是，

“今天喝到的冰美式很苦很苦，但是你就喜欢。”

“我觉得这次舞蹈高潮好复杂啊，姐姐怎么想？”

“今天姐姐在练歌房的吻我会珍藏的。”

“最近，听歌很幸福。”

 

最后一张纸条的背面还有一行小字，好像是英语“I FEEL”，之后的两个字母完全看不清了。

 

我忍不住扬起嘴角，然后叹了一口气。有时候我会后悔当时太不成熟，和她越过了友情的浅滩，担心自己没有办法处理好这段关系。

出道那年，也是我们在一起那年，我才22岁，她才21岁。

我把这几张纸条缓缓叠好，放进我最近的日记本里，其实出道之后好久都没有写日记了，那天突发奇想就捡起了这个习惯，这几天写的内容也比较单一，都是关于练习的事情。我拿起手机，下意识地点进苞娜的对话框，想给她说我打扫卫生的发现，然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，我不能给她发信息，纸条这种久远的事情，我说出去仿佛有点尴尬。

 

下午我去了公司，正好遇见了从黑色保姆车上陆续下来的成员们。

“雪娥姐姐！好巧啊好巧啊！”

多荣见到我就开始起哄，我对她挤出一个营业式的笑容，然后立刻把目光转移进车内。我观察到车上应该有五个人，所以应该住宿舍的孩子们都在，苞娜也肯定在。

因为戴着帽子和口罩，周围也没什么人，我准备伸出手去牵着下车的苞娜。

可是我悬在半空中的手直到车门关上也没人应答。

 

“雪娥姐姐，在干嘛呢？”多荣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
“啊，我，我，我做伸展运动呢。”

我赶紧放下手在大腿间尴尬的摩挲，然后推了推我的鸭舌帽檐。

我瞄了一眼手表上的日期然后恍然大悟，噢，今天下午苞娜有电视剧的行程，晚上才会合流，哎，怎么忘记了。

 

组合正在紧张地准备竞演舞台和回归，每天都练习到深夜。今天也不例外，我看了看窗外，天空已经黑得更加深沉，估计也快要到凌晨了。

这次的编舞高潮的动线有些奇怪，一旦我和恩熙走得稍微快一点就会踩到延静的脚，但是好像大家都没有发觉。连续练习了几次之后，恩熙把手臂从后面挂在我的肩膀上，然后朝着练习室中央的成员们说

“唉大家！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。”

可能是今天她没有用尽全力喊叫再加上大家正在讨论夜宵的大事，成员们假装没有听清她的话，她就垂头丧气地小声问我

“shaki呀，你不觉得奇怪吗？”

“我再想想。”

但是转念一想，这样拖下去也不行啊，毕竟时间很紧张。

 

我转过身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身影，视线扫过黑色的T恤，不是这个，扫过白色的短裤，不是这个，扫过蓝色的鸭舌帽，不是这个，扫过白色的运动背心，就是这个了。

 

我终于找到了苞娜，她可能察觉到了有目光的注视，她稍稍侧了一下身子，我和她的眼神成功对视了。苞娜前一秒还在和昭贞打闹，下一秒马上就心领神会

“雪娥姐姐，你觉得哪里奇怪？”

练习室瞬间安静下来，我立刻告诉编舞老师

“或许是高潮动线的问题？”

老师听了之后去看了监视器。

“的确啊，那我们赶紧修改一下。”

 

练习结束，大家都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。

我拿起手机，推特的首页给我推送了脸赞们更新的花海中的照片，想到公司附件有一家的花店，如果没记错的话，它关门还挺晚的，因为每次联系完之后都能看见正在收拾的老板，应该还来得及。

我突然想为她做点什么。

没有理由，这就是金雪娥。

 

“苞娜，先别走，等我一下。”

她的表情有些吃惊，可能是我很少在孩子们面前主动叫她的缘故。她听见之后带着笑容微微点了点头。

 

我隐隐约约听到多荣没憋住的“扑哧”一声笑。多荣这孩子，一直都很有眼力见，我估计她对我的苞娜的感情了如指掌。

我不喜欢在家里种植花花草草，要一直去浇水打理，还容易长虫子，麻烦。但想想也奇怪，我又不觉得养羊玛丽和羊咚麻烦。我一直没有给苞娜送过花，虽然她总是提起这个事情，质问我为什么总是不给她买花，但是我确实对花什么的一窍不通嘛，也不感兴趣。既然苞娜想要，那就满足她吧。

 

拿好钱包准备下楼去买花，担心会碰到一起下楼的成员们，我没有乘电梯，走在公司昏暗的楼梯上，我感觉今天一天好漫长，我仿佛经历了好多好多事情。

 

当时我和她很喜欢一起听泫雅前辈的歌曲，特别是Bebe，她说她会很喜欢我这样叫她。

 

今天纸条上的黑色小字，引起了我强烈的共情。换作是任何时期的金炫廷，也没有办法拒绝这种青涩动人的爱意吧。在二十代美好的青春岁月里，有谁会放弃这样澎拜动人的爱情呢。没有其他别的原因，仅仅因为这是爱情啊。

我的聊天好友不多，遇到有趣的事情，第一反应就是点进和苞娜的对话框。

 

从前的上班路上，我总是先下车，装作对着镜子整理刘海，然后悄悄地看着苞娜下车。练习生时期苞娜曾经一不小心从车的台阶上摔下去过，在膝盖上留下了大块的淤青。一般要等到她下车之后，我才转身离开。

 

我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，我总是害怕我的观点会对其他人造成困扰，所以只要不是非常重大的事情，我都尽量把自己的想法隐藏起来，默默跟随着其他人就好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，如果苞娜在我身边，我就一瞬间有了那份勇气去表达，哪怕是“我觉得我们宿舍的冰箱位置有点不好，挡着走廊了。”之类的话。只有在她面前，我才敢吐露我对每个人的看法，我才敢说出我觉得团队里目前存在的问题。

 

我自以为我的世界里没有苞娜也不会怎么样，但是没想到，如果离开了她，我连基本的话都不会开口讲。她已经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了，看着她好好地下车也已经成为了我潜意识里的习惯。她的签售会纸条我都会去关注，她说她最怀念的是她的21岁，我想，是因为那是我们爱情最最美好的时期吧。

 

倦怠了吗？不在乎了吗？

可是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她。因为我根本就离不开她。

 

 

这是一捧红色的玫瑰，虽然是刚刚一时兴起，没有经过精心的挑选，但是好歹在我看来是好看的。

喘着粗气，我捧着花回到大楼里，苞娜还盘腿坐在练习室的角落，孩子们都已经先回去了。

 

“呀，金苞娜，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。”

“嗯？怎么重新认识呢？”

“我...我叫金炫廷！”

“我是金苞娜？”

“不，你不是苞娜...”

“......”

“你是金知妍，29岁的金炫廷喜欢的金知妍。”

我将花缓缓地递给她，

“只是29岁吗？”

“29岁开始，永远为止。什么年龄下，金炫廷都会选择的金知妍。”

 

她缓缓地露出笑容，这个笑容我好像还从来没有看到过，这是一种充满了信任的笑容。

 

可是，可是，她怎么不说话了，空气好像凝固了，啊啊啊，为什么我说出这样的话之后这么尴尬，我的耳根开始变得滚烫。我决定赶紧缓和一下气氛，

 

“啊，那个，就是知妍啊，我翻出了你写给我的纸条，你是想写什么呀？”

“啊，什么纸条？”

“就是那个，那个，I FEEL... 是FEEL GOOD吗？”

 

“啊，姐姐，真是傻瓜啊，讨厌啊。”

“那...”

“你是不是故意的？”

“啊，我，我没有。”

“I FEEL LIKE 21,

21,

21.”